自从两年前开始跳街舞以来,我一直在朋友圈分享我的跳舞视频,因为跳舞让我感到很快乐。这样的分享激励了好些朋友也开始跳舞了,我们也有一些对学习心得的交流。
前些日子刚好舞蹈工作室两周年店庆,我作为零基础创店老客户,配合她们制作了一个推广短视频。我也趁此机会把我平时记录下来的点滴收获汇总整理成七条领悟,分享给大家。虽然这是有关学舞的,但我觉得这些体会对于其他方面的学习也是适用的,因为这本质上关乎身心成长。每个人成长的路径虽有不同,但领悟可能是殊途同归的。
视频在文末,抱歉我比较偷懒,没有制作中文字幕,但所有说到的以及没说到的要点在下面文字中都会说到。
(全文近8000字,为了防止读者睡着,我插了一些平时分享的小视频,以供娱乐。)
1. 持之以恒的关键:以爱为源头的动机
我学舞的动机是由一场健康危机激发的。和很多人一样,生病让我发现自己过去对身体健康的忽略,但如果仅仅是为了保持健康而去运动,这样的动机就完全是功利性的。我过去几十年的实践告诉我,纯粹功利性的动机除非面对的是非常严重的、短期的健康威胁,否则很难持久,因为长期的健康益处是很容易被惰性、畏难等阻力打败的。大部分人是会好了伤疤忘了痛、不到黄河不落泪。这是人性。所以这一次我选择从爱出发:如果我爱我的身体,我就需要用一种我喜爱的运动方式让我的身体获得愉悦,而不是用自律的意志力来“强其所难”。于是我从记忆中搜索:什么样的活动曾经带给过我很多快乐?是高中时期跳的舞。那时候青少年都热衷于模仿港台明星的劲歌劲舞,我们班还组织了一支舞蹈队去参加比赛。隐约记得有一次我们几个同学去上海外滩看灯,然后在广场上自发地跳起了我们参赛的舞(不记得是不是正好广播里播放了那首歌),像是毫无准备的一次“快闪”,引来路人的驻足。忆起这些的时候,我心里生出了热切的渴望:我想跳舞!而正当此时,一家舞蹈工作室在离我家五分钟的地方开张了!这样的天时地利为我排除了坚持运动的另一个重要障碍:距离。当运动地点近在咫尺时,体内那些伺机阻抗的惰性也失去了抓手。
2. 突破虚幻的恐惧:站到前排去
每一节舞蹈课90分钟,教一段30-40秒长度的舞,并在结束时录课堂视频。每节课学的都是不同的舞,所以并没有机会把任何一支舞“跳好”。刚开始上课的时候,几乎每个动作对我来说都是挑战,而当每支舞都被我跳成了一团浆糊时,我的内心无比烦躁,像是面对一堆无法补救的残次品,不忍直视。所以录视频的时候,我都躲到最后一排,虽然录的视频只是供学员自己观看、留念。人的心理真是很有意思。一旦有镜头对准自己,就好像自动站上了舞台,以为有很多眼睛在看自己;就不知从哪里冒出一个执念-- 被录下来的必须如同汇报演出般完美;就有个声音在说,“只有跳得好的人才有资格站在前排”。于是那个害怕被评价的自己开始瑟瑟发抖。但这都只是头脑加的戏,事实是:无论是在跳舞的当下还是看视频的时候,每个人都最/只关注他们自己,没有打分、没有后果,那个想象中严酷苛刻的评价者只是我自己。为什么如此难以面对不完美的自己?或许是害怕负面评价的人性使然,或许是“好学生”身份的惯性使然,或许还有小时候登台表演时站错位置、做错动作而留下的羞愧记忆。但无论是什么原因,在后排躲了两个月后,我发现,通过回避这种虚幻的恐惧而获得的安全感也是虚幻的,反而阻碍了真正的学习。如果我要进步,那我就需要看到自己的问题,于是我决定在录视频的时候站到前排,最好站在老师的身边,这样我就可以清晰地看到自己和老师的差别。这种影像的直观反馈令我的学习效率大大提高。这无疑是我学舞初期最重要的一个选择。但是,做出这个选择后并不意味着我再也不被这种虚幻的恐惧所影响。后来我还是会有面对镜头就大脑一片空白的时候,也有不敢站在前排的时候,而当老师邀请同学上去独舞时,我十有八九是靠边站的。但我决定不去因此苛责自己,只要对这种恐惧保有觉知就好,然后带着觉知去做每一次敢或不敢的选择。谁知道呢?也许在遇见这份恐惧许多次后,我会发现自己已经全然超越了它。
3. 另一种零基础学习路径:在混沌中分解与整合
很多人包括我自己多年来习惯的学习方法是从基本功开始打基础,把基本功充分掌握后再往上搭建结构复杂的房子。对这种方法的习惯和依赖导致零基础的学舞者对于每节课出成品舞感到极其不适应,觉得自己完全跟不上、记不住、跳不好,再和跳得好的同学一对比,更觉得望尘莫及。
但这并不是唯一的学习路径。另一种路径是在囫囵吞枣的模糊混沌中慢慢分解出基本功,然后借助每一支成品舞去分别练习这些基本功,最后又在成品舞中将这些基本功整合起来。分解基本功是通过看课堂视频,从我和老师或学霸同学的比较中可以看到基本功的差距在哪里。说到这儿我想到,很多人因为觉得自己不如别人好而感到很痛苦,所以常见的建议是,不要和别人比。但其实,这种痛苦并不是由比较直接造成的,关键是要看我们把比较的结果用来做什么。如果是用来精进自我,那与他人比较是很重要、甚至必要的;但如果是用来自我攻击、自我贬低,进而伤及自我信念和自我价值感,那这样的比较就是有毒的。回到学舞。看到基本功的差距后,我就会在今后的课中找机会有意识地练习这些基本元素,每次专注一两个。这些基本元素有的是关于具体的动作,比如怎么扭胯、怎么甩头;有的是关于整体的感觉,比如力度、幅度、质地。最后一步是整合,这也是最能享受学习的成就感和舞蹈的愉悦感的时候了。但“最后”并不是指某个阶段性的时间节点,而是可以发生在任何时刻,任何感受到自己可以自然地做好某个动作、自然地连接两个动作、自然地忘记了“学习”这码事的时刻,像是身体某部分的机械和僵硬被软化、松动,进而汇入到有机、流畅的韵律之河中。退后一步来比较这两种学习方法:之前那种先苦练基本功、打好地基再往上盖房子的方法,其前提是已经有老师帮你把基本功分解好,把盖房子的步骤设计好,你跟着这个流程走就好了。但我经历的这种“混沌路径”是需要自己从整体中分解出基本功,然后在整体中刻意去练基本功,同时在整体中、按自己的方式去整合基本功。学习的过程从之前比较线性、有始有终的先后顺序变成了不断往复、界限不清的非线性循环模式,需要对模糊和不完美抱有更高的耐受度。而且我认为,无论是否有老师分解基本功,整合这一步只能靠学生自己来完成,这是学习的点睛之笔,是从接受外部知识碎片到内化成自我知识体系的关键。即便从外部接受的知识已经是一个现成的体系,在被自己内化整合之前,我觉得这仍然只是知识的碎片。一名好的老师会特别擅长分解,同时又能在整合上给学生提供启发性的示范,并激励学生自己发挥创造力去整合所学。对于热衷于终身学习的成年人来说,走出校门后常常没有条件像在学校里那样跟着老师去系统地、结构化地学习一个新领域,很多时候也没有这个必要。这样的学习方法有时还会让学习变得不那么有趣从而削弱学习动力,或者令学习变得很被动,让学习者失去创造性。我会建议学习者都去摸索出适合自己的“混沌路径”,这不仅能开拓学习的多种可能性,还可以帮助自己拓展认知的范围,比如放下对完美和结果的执念,比如调整“要么不学,要学就一定要学好”的“0或1”的二元模式,比如松动按部就班的线性思维。这样的“混沌路径”没有“毕业/结业”的终点,所有的“学会”都只是动态过程中的一个点,每一件“残次品”都让人有所收获。这让我更加接近了真实、自由和创造。当我经历了这样的学习过程后就获得了很大的自信:再复杂的舞也是可以掌握的,只是费时长短而已(当然,身体条件的限制是另一码事);再难的东西,只要我想学,假以时日,也总是学得会的(虽然不一定可以达到高水平,但不断精进是可能的)。回头想,我过去近十年对教练的学习其实也是经历了这样一条“混沌路径”-- 自己分解、自己整合,阶段性的“系统学习”也只是作为自学体系中的一个碎片。但可能因为学舞主要是通过身体学习一门我以前毫无经验的技能,并需要在极短的时间内不断交付“成品”,这给了我一个新鲜的“碰撞体验”,从而对“学习”这件事产生了新的洞察,于是这条我已经行走多年的“混沌路径”变得格外清晰起来。由此可见,深刻的领悟和创造往往是在碰撞之处产生的。
4. 记动作的关键:耐心、独立、信任
学舞的一大挑战是记动作,尤其当节奏快的时候,三四十秒内包含很多动作。我看到好些人会在上了一两次课后就下了结论:“记不住,跳不好,不适合我。”尤其是中年人,马上会说,“年纪大了,没有年轻人记性好。”一方面我承认中年人记忆力会减退,不如二三十岁的水平;但另一方面,我也不相信这件事完全做不到。记忆也如肌肉,多练习总会有所改善吧。而且四十多岁的年龄,正值壮年,虽然身体机能在走下坡路,但仍然是年富力强的年龄,难道现在就向老年看齐了吗?我觉得这里面年龄因素不是主要的,关键是意愿以及使用注意力的方法。关于意愿,这就要回到前面说到的跳舞的动机。如果你确实不喜欢,无法从中获得快乐,那当然没有必要勉强。但如果你很向往跳舞的感觉,那么就只要做一个决定:“我要学。”我从完全记不住到现在大致都能记住(尽管走出教室后十分钟就忘了),经历了几个阶段:1)给自己耐心:刚开始上课的时候,我完全是云里雾里的,什么都记不住。这就像一个连ABC都不认识的人面对一篇英文短文,别说记住这篇短文,就连一个单词都记不住。对于这个人来说,这都不是文字,而是没有任何意义的一堆符号。这个阶段就要给自己耐心去先熟悉ABC和常用单词。我在这个阶段里面呆了两三个月(每周上四五次课的频率),忽然有一天在下课前的最后一次练习中,我发现自己完整地跟下来了!当时的兴奋之情至今记忆犹新,真是一个质的飞跃。我觉得这其中的关键就是:信息从无意义的符号变成了身体可以理解并重复的一些最小单元,这是提升记忆的一个关键:把散乱的数据整合成有意义的信息。随着身体的肌肉记忆所储存的片段越来越长,更多的大脑空间便被腾出来,去记更难的部分。b.尽早独立,让目光离开老师:一开始自然会一直盯着老师跟动作,但有一天我发现“盯老师”会迅速产生依赖性和记忆固化,因为当我在教室中和老师的相对位置发生改变后,即便仍然是盯着老师,之前的记忆也混乱了、一下子又跟不上了(有的老师因此会要求学生在教室中转换几次所站的位置)。要跳出这种依赖性,就需要尽早把目光转向镜子中的自己。一旦学会并记住了一小段,就要脱离老师、盯着自己练,只有这样记住的才算是真的记住了,无论怎样变换位置,影响都不大(这和之前说的“整合必须靠自己”是一样的道理)。不过我后来还发现,对镜子的“反馈”也会产生依赖,一旦看不到镜子中的自己,记忆也会瞬间消失。那么,进一步的独立则是完全依赖身体的感觉。不过我打算先放过自己,不要求自己做到这一点了。c.忘记“记住”这个目标:当我想着“这个好复杂、好难记,怎么记得住”时,这些念头就都成为了记忆的障碍。我需要做的就只是不断模仿、整合、练习,信任自己的大脑和身体。当然,记忆的精确度、动作的完成度可能是参差不齐的,但排除自己制造的心理障碍后所能达到的水平就是当下最高的水平。接纳、欣赏、享受。
5. 从身体中探索自我:快乐和伤痕都没有被忘记
从舞蹈中感受到快乐是很自然的事,但对我来说,这不是简单的快乐,而是连接着久远的记忆,是通过身体穿越时空而感受到三十年前的我的快乐,如同一种熟悉的气味把人瞬间带到最初闻到那种气味的时空中。
我从中感受到了什么?是十六岁时满怀的希望和憧憬,是亲密同学之间的少年情谊,是晨露般清新透亮的欣喜。三十年的岁月,当妻子、当母亲、承担社会角色,不知不觉中离这样的感受越来越远。在舞蹈中与之久别重逢,真切得不可思议:那个尚未踏入各种角色的、青春的自己原来是这个样子啊。除此之外,另一种相遇来得猝不及防,那是我第一次感受到舞蹈中的力量并释放出那股力量的时候,随之而来的愤怒令我大吃一惊,仿佛心底的一道闸门被愤怒的洪流冲开!我记得当时特别想竖中指、想大喊大叫、想破口大骂!虽然我并不知道这股洪流该向谁奔涌,但我想要攻击,甚至想要摧毁。这是从何而来的愤怒?沿着这个入口往里走,一样可以走回到青少年、甚至童年,也包括之后的青年、中年。在从小到大的这么多年里,愤怒对于我来说是一种很陌生的情绪,是一种还未被察觉就已被忽视、质疑、否认、压抑的情绪。不允许愤怒被释放的因素有很多:有对女孩子的社会期待和驯化、有寄人篱下的童年经历所形成的“不惹事、不冲突”的自我保护、有被愤怒所伤而造成的对愤怒的恐惧和厌恶、有身处弱势而不知如何反抗的习得性无助……经年累月的影响让我在所有人眼里都是那么听话懂事、温柔平和、善解人意。有位朋友曾经给我这样的评语:绿色环保,人畜无害。当我通过身体与愤怒联通的那一刻,我发现,原来那些本应释放的愤怒从来都没有消失过,它一直都被身体包裹着、封存着。既然这道闸门已被冲开,这便是我必须要正视愤怒的时刻。我开始学习去觉察和理解愤怒的来龙去脉,去感受愤怒所携带的巨大能量,去思考这股攻击性应该指向怎样的行动。还有多少自我隐藏在身体之中?我将继续通过身体去探索。
6. 评价无处不在:定义你自己的目标
在这部分要分享三个故事。故事一:我前面提到,录制视频的时候没有人评价、打分,这只是供自己观看。这个说法并不完全准确,事实上,评价还是存在的。工作室为了做营销推广,在给每个人录制小组练习的视频之外,还会从中选出跳得最好的几位学员和老师一起录制,这段视频会被发布到工作室的社交媒体上。换句话说,在录小组练习视频的过程中,“筛选”就在进行中,而被挑中和老师录demo视频就意味着你是这堂课的“优等生”,你比其他人跳得好。这种筛选曾经是我进步的动力和目标,特别是我被老师挑中了几回后就觉得自己好像是挺厉害的,居然在这里也有希望成为“优等生”。但我很快发现,当我把自己放到了这个评估系统中后,情绪也开始随着评估结果而波动,越来越多的紧张沮丧代替了轻松愉悦。没过多久醒过来了,看到评估系统对我施的“魔法”,我不禁为自己感到好笑:我到这里是来干什么的?是运动健身找乐子,不是竞争比赛争第一!工作室的筛选只是为了营销效果,而我却不自觉地把这当梯子爬、当帽子戴,险些为自己套上了镣铐!不得不承认,在与他人的比较中“胜出”确实能给人带来愉悦和成就感,也能促人精进,但若把“胜出”当作目标来追逐,那最后就可能与自我成长南辕北辙,因为在自我成长的道路上,进一寸有进一寸的欢喜;而在竞争比较的赛场上,进一寸则带来对退一寸的担心和对进十寸的欲望。这并不是说评价系统都是不好的,关键是我们怎样运用它去达到自己设定的目标,而不是不假思索地自动坠入系统的目标。转念之后,我发现这种筛选能轻易地让我聚焦到跳得最好的学霸上,有时是向他们学习,有时是欣赏他们的舞姿。他们是我的inspiration,而不再是相形见绌的压力。至于我是否能被选上,完全不重要。事实上,自从加入工作室的高手越来越多,我被选中的几次经历终究成了昙花一现的过去。故事二:我也曾主动地跳入过一个大型竞技场,做了这辈子从未做过的事:参加舞蹈队的试演(audition)。工作室每隔一段时间会筛选学员组成舞蹈队,作为工作室的官方代表在外面参加演出。我想参加舞蹈队吗?如果选上了会很好玩,但我知道凭自己的水平肯定是选不上的。那我为什么还要去?因为我有一个自定义的目标:超越对被评判的恐惧。如果说录制课堂视频所感受到的被评判是虚幻的,那么audition时所面对的被评判则是非常真实的。我的每个环节都将被打分,都会拿来和其他学员进行比较,最后会有一个明确的成败结果。我的这个决定是受到一位朋友的影响。她是我的同龄人,也是零基础中年学舞者,平时去上舞蹈课都是在工作和照顾三个孩子的忙碌日常中见缝插针。Audition那天刚好是她的生日,她把参加audition当作一份特殊的生日礼物送给自己,也是用行动向她的孩子们展示:要大胆地去追逐自己的愿望,是否成功都没有关系。这份充满勇气的生日礼物令裁判老师们动容,也给了我极大的鼓舞。我在观看她的当下就做出了决定:下次我也要来,来直面我的恐惧。我手忙脚乱地完成了规定舞蹈(所有参与者提前一天一起学的新舞,比较有难度),然后镇定地完成了自选舞蹈(我挑了一支之前在课堂上学的比较喜欢的舞,并在家苦练了一天)。裁判老师们很惊讶,因为显然他们平时在课堂上是没有怎么关注到我的(这类似老师在学科竞赛的赛场上看到平时成绩中下游的“小透明”学生时的感觉)。我完成了这个过程,实现了我的自定义目标。短短几分钟的展示,在心理上却跨过了千沟万壑。裁判老师们给我的评选结果是毫无悬念的,我早就知道,也与我无关。故事三:工作室的另一个营销活动就是挑选跳得好的学员拍很专业、非常好看的MV。这个对我还挺有吸引力的,因为好玩。于是我就暗自努力,希望哪天能被选上。但没多久我就发现这是不可能的,因为学霸们是既有天赋、又很努力,我是怎样都追赶不上的。正当我觉得实现这个愿望无望时,我突然想到,为什么一定要依靠这个筛选系统来实现这个目标呢?我是工作室的客户呀,我可不可以询问她们是否提供这种服务呢?我马上打电话过去,才知道她们还真的是提供这样的MV定制服务的(但因没有主动宣传,所以我不知情),后来就有了访谈视频最末尾的那个迷你MV。因时间、地点和预算的限制,离我想象的炫酷MV还有很大距离,但实现了我深度掌握一支喜欢的舞并制作视频留念的愿望。这个经历让我认识到,当我们以为只有一座独木桥的时候,跳出来看一看,也许会发现那根本不是独木桥,那周围其实还有很多条路。
7. 技能之上是体感:松弛打开的新空间
零基础学舞的优势是,任何一小点进步放在接近于无的“底子”上看都是巨大的,也因此会带来很大的成就感。但不知不觉中就会生出对这种成就感的贪恋之心,会期待以后一直沿这种速度继续进步下去,而这时候瓶颈期往往不期而至。我在快速进步了一年半后,到了第四个半年里就觉得自己在原地踏步,甚至还有退步,沮丧之下连跳舞的动力都减弱了。我开始了自我对话,“我为什么要一直进步呢?这只是我的一个爱好,这辈子的最高水平就止步于此不行吗?在这个水平上仍然可以享受快乐啊!”也是在这个时候,我发现自己可以在跳舞的当下“听到”音乐了,并对音乐产生了偏好。而在此之前,除非是我特别喜欢的、一下子就抓住我的音乐,大部分情况下,我的关注都在动作上,只有在回看视频的时候才注意到音乐本身。现在我能开始关注到什么是自己喜欢或不喜欢的音乐,关注到音乐里的情绪,关注到节奏里的层次。我观察学霸,他们的出众在于他们与音乐的合二为一;在于即便他们跳错了也能将错就错、即兴发挥,用其他动作把错误圆成和音乐融为一体的部分;在于他们松弛、轻盈、自由的体感。我从中得到很大的启发:跳对不是目标,跳嗨才是目标。其实有几位老师也一直强调这一点,但奈何我那时困在“跳对”里面,并没有真的听到心里。所以,改变是需要时机的。从那以后,当我遇到比较难、做不好的动作时,我会自行将其简化成我能做到的,以避免在“跳对”上用力过度;忘动作、跳错的时候,我就跟着节奏随便扭一扭、蹦一蹦,等到接上我记得的部分就行;在决定去上课之前,我会看看课堂预告,感觉一下是否喜欢那天的音乐、身体是否有愿望和能量去上课。我放松多了。记得我有一次在朋友圈分享,“舞艺不够,松弛来凑。”一位朋友点评,“松弛是艺术的最高境界。”当人放松时,意识的范围是更宽广的。在这更宽广的空间里,生命力得以更舒展地绽放。Let's danc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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